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植物学人应该必赢官网比中医更懂植物发布日期:2024-11-18 浏览次数:

  。11月13日,国际著名医学期刊《柳叶刀》刊登论文,报道了一项利用现代药效检验

  对中成药“中风醒脑液”治疗急性脑出血所开展的临床实验。这种中药口服液是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的院内制剂,由该院的主任医师、教授、博导“国医大师”陈绍宏研发,主要成分就是上面4种植物。

  没有差别;而在不良反应方面,它与安慰剂也没有差别。简而言之,就是“治不了病,吃不死人”。当然,论文为了给这种中成药强行挽尊,还是留了一丝光明的希望,就是说它虽然对参与临床实验的全体病人无效,但如果把病人分成亚组,那么对于其中脑出血量超过15 mL或脑叶出血的亚组来说,似乎还有一点效果,留待后续研究。

  我说这实验结果并不出人意料,因为我几年前就反复说过,现在对于中医药,早已不是“废医验药”的时代了。真正“废医验药”的时代,是19世纪初到20世纪中叶,在此期间,化学家确实从一些有明显治病效果的中药

  提取出了有效成分,必赢登录测定了其结构式,进而探索其药理,开发衍生物,最终将它们升华为现代药物。

  20世纪中叶以后,容易研究的中药材基本研究完了,必赢登录剩下的就是大海捞针,花费巨量人力物力,只能捞到黄花蒿、喜树等寥寥几根针,在经济上极不划算。

  (Artificial Intelligence Drug Design, AIDD)

  [美]唐纳德·R. 基尔希、[美]奥吉·奥加斯著,陶亮译《猎药师:发现新药的人》(中信出版集团,2019年)

  其实这也不是我个人的真知灼见,而是现代药物研发这行业很多人的共识。比如《

  The Drug Hunters: The Improbable Quest to Discover New Medicines

  如今,几乎没有新药是从植物里发现的,因为有药用价值的植物早就被发掘殆尽。

  ”只不过,这种冷冰冰的科学逻辑不够“左”,所以在国际医学界,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给各种替代医药

  留出一席之地,在脑出血之类连现代医学也暂时搞不定的疑难杂症上,为它们提供一些机会

  ,这大概就是这项有国外研究者参与的中药临床实验结果能够刊登在《柳叶刀》上的背后原因。

  》,里面提出一个观点,就是植物学是真正的科学,植物学人理应是最了解植物的人。必赢登录如果一个植物学家,被人问到人参、三七、川芎和大黄这些植物,在报完它们是什么科什么属、大致长什么样之后,就不知道还能谈点什么,憋上半天只能喃喃地说,它们可以入药,那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。

  诚然,术业有专攻,今天很多植物学家,只研究一两种植物,甚至只研究这一两种植物的某个方面,可能连人参是哪个科的都答不上来,这也情有可原,但如果一个植物学人还葆有全面求知的古老理想,愿意在自己钻研的狭窄领域之外,了解更全面的植物知识,那么他就应该争取做到比中医更懂植物,能够用更有科学性

  的知识,向外行塑造一个立体鲜活的植物形象,不让那些“入药治××”的陈言腐语喧宾夺主。

  就拿“××是什么科什么属”这个最基本的分类问题来说,它其实未必那么好回答,因为植物分类学也在与时俱进,最近30多年经历了“分子支序系统学”革命之后,很多植物的分类地位和学名都发生了变化,而且这场革命仍在进行之中。

  以上面提到的4种植物为例,其中大黄的分类是最没有争议的。严格地说,按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》的规定,中药大黄的原植物有3种,即掌叶大黄

  。掌叶大黄的学名还是“现代植物分类学之父”林奈在1759年亲自命名的,历经两百年多一直不变。

  。人参属也正如大黄属一样,是个非常自然的类群,即使在分子时代,其范围也没有变动的必要。但与大黄属不同,人参属在植物“家谱树”

  的分类。现有证据表明,人参属是从楤木属内部演化出来的,可以说就是一类形态特殊的楤木。按照支序系统学的单系原则,如果要承认人参属,那么楤木属就需要分家,拆成几个属。但因为相关研究还不充分,除了原产热带美洲的蜥楤木

  川芎的分类问题是最复杂的。很多植物分类学的外行,会以《中国植物志》为据,说它的学名是

  的命名也已经过时了。分子研究表明,伞形科的传统分类是高度不自然的,仅靠果实形态上的相似性,就把很多并不近缘的种类强行拼凑在一起。传统定义的藁本属就是个大杂烩,2019年的一项研究

  表明,它竟然包括了6组关系很远的植物。我主持的多识植物百科,现在暂时根据俄罗斯学者的研究,把藁本

  。但2019年的那项研究暗示,这种处理可能仍然不妥,藁本可能最终需要自成一属

  。简而言之,当下的植物分类学会告诉你,川芎属于伞形科山芎属,是藁本的品种,学名可以用

  ‘Chuanxiong’;但这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处理,它的分类和学名将来可能还要再变化一次,才能最终稳定下来。

  一种植物如何分类、如何命名,也许在很多人看来,是个无聊的问题。他们会对这种学名和中文名变来变去的状况感到不满。但这背后其实有更重要的问题:为什么伞形科植物会发生这样的演化,导致许多明明不同支系的植物,在果实形态上会有趋同之处?是否这些果实形态对应了某种特别的传播方式?这些问题是植物系统学和植物地理学的研究内容,把它们搞清楚,显然可以加深我们对被子植物演化的认知。

  虽然我现在对很多事情已经绝望,但还是希望,将来的植物学人,能够普遍做到不谈药用文化也能对植物侃侃而谈,一个字不提中医也能写出很好的科普作品。这个希望对我自己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,但或许对别人还有一点意义吧。